牟明亮烈士生前写给父母的三封家书及其13岁时的留影

父母亲大人安好：

    祝大人身体健康，精神愉快！

    自从过春节到现在没通信，只因为部队南下信不通，不能捎。儿现在不在五师十五团，这一进，在华东二十五师七十五团侦通队出便衣工作。以前也出便衣，大人不知到（道）着（做）什么工作，大人在家不用挂心。

    儿希望大人在家多做工作，曾（争）取（做）一个军属模范。

    你看现在形势专（转）便（变）最快。咱们部队在鲁中大会战活抓国民党三个军，把他的军长都抓下了。你听多欢喜。

    肃此敬请

    问安

    牟明亮（印章）

    三月十二号

父母亲大人安好：

    近来信，只因为儿在前方各方面都很好，不用大人挂念。我希望大人在四八年更加进步。在村工作，自己有了困难，可以自己想办法，度（渡）过四八年的春荒。大人在家好好安心吧。

    蒋介石就在今年灭亡，在（再）没有和四七年的那样的进攻。最今（近），咱们打了很多的大胜仗。在东北打下了四平街，歼灭敌人壹万伍千多人；在山东也打了一个大胜仗，周村战斗歼敌壹万叁千多人。我在周村负了一回轻伤，几天就好了。别的不多谈啦。

    肃此敬请

    问安

    牟明亮（印章）

    1948.3.19号

父母亲二位老大人身体安好：

    近来家中的生活忙吧？接见家中的来信,内情都知，请大人勿念。但我去（的）家信不知是否收见，到如今也没见信。

    但对我在（部）队生活方面，也都不错，也没有什么困难，一切事情我也很高兴，请大人不用惦念是盼。

    我们（日）前攻到济南府，活捉王耀武，歼敌拾余万人，胜利品很多，但我在战斗中右背负伤，现已痊愈。我又回到本单位工作，各方面也特别的快乐，希大人勿念。只望大人在家好好照看生产，维持生活。对我（的）一切，你们也不要顾虑为盼，就不多禀。

    希常通信，并望二老好好保养身体是盼。

    此请福安

    儿 明亮（印章）

    10.21

    家书作者牟明亮是解放战争时期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名侦察兵，参加过莱芜、周村、济南、淮海等重大战役，不幸的是，在解放战争即将取得胜利的前夕，他却在渡江战役中英勇牺牲。同众多革命烈士一样，关于他的事迹连家人都了解很少，他从战场上寄回的10余封家书有幸保存至今，使我们能够进一步了解到烈士那充满血与火的生命历程，此处选用的是其中的3封家书。

    牟明亮烈士的这组家书是北京收藏家刘玉平捐赠的。刘先生多年前在收藏市场上偶然得到了这组家书，只知道写信人是山东胶东一带的一位革命烈士，其他情况不详。为了解到牟明亮烈士更多的情况，我们根据现存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山东省栖霞县（原栖东县）地方志办公室，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，找到了烈士所在的东三叫村，并和烈士的侄子——现任东三叫村党支部书记牟中平取得了联系。

    据牟中平介绍，他的伯父牟明亮生于1929年，读过3年小学，1946年春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。牟明亮一开始参加的是胶东地方部队，在栖东警卫营。内战开始后，他被调到胶东军区第五师十五团侦通队。1947年1月，第五师等胶东军区主力改编为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（下文简称“九纵”），牟明亮转入华野九纵25师75团侦通队，具体工作是信中所说的“出便衣”，也就是不穿军装的侦察兵。

    牟明亮所在的九纵是华东野战军的主力，在解放战争时期打了许多硬仗。比如：他1947年2月参加莱芜战役；同年5月参加了全歼国民党整编第74师的孟良崮战役；8月又取得胶东保卫战和张店、周村、潍县、兖州诸战役的胜利，粉碎了国民党对山东的重点进攻。从家书中可以看出，在周村战役中他还负了轻伤。

    在1948年9月的济南战役中，九纵是攻城的主力部队，最先攻破济南城防的就是九纵25师73团。牟明亮不但参加了此次战役，背部还负了伤，并转到医院治疗。

    现存的烈士最后一封家书写于1949年1月，牟明亮说他已不在侦通队工作，部队离家好几千里。但牟中平说，听伯父的战友牟明恺介绍，牟明亮在渡江战役牺牲时，任侦察排长。

    此外，牟中平还提起一件让奶奶（牟明亮的母亲）遗憾终生的事，他说：“伯父17岁离家当兵那年，奶奶听说当时部队驻扎在莱阳，而且部队条件比较艰苦，便连夜做了两双布鞋，第二天一大早就步行50公里去莱阳为儿子送鞋。到了莱阳，听说儿子所在的部队因有任务当天行军到烟台去了，奶奶立即往家返，回到家后，听村里人说伯父在去烟台途中顺便回过一次家，但因为当时战斗任务紧急，没有等到奶奶回来，就跟上队伍走了。从此，奶奶就再也没有见到我的这个伯父。”

    中国人民大学家书文化研究中心供稿

    原载于《中国档案报》2019年2月15日 总第3335期 第二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