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已归来，又到新一年的种菜季。我一有时间便拾掇着阳台上的空花盆和瓶瓶罐罐，把刚刚种过菜的土细细地翻过一遍，再将买来的肥料均匀地撒下去，细致做好每一项准备工作。

我是从几年前开始种菜的。那时，买回的花一盆接一盆地枯死，留下了一个个空洞无趣的花盆。我自问不是养花人，但也不能让这些花盆总空着，便想着试试种菜吧。没想到，在种菜中，我遇到了许多趣事和乐事。

最初，我兴致勃勃地买回各类菜秧，如，西红柿、青椒、丝瓜、秋葵等，不计其数，结果却并不让我满意，虽然不至于颗粒无收，却也是挂果甚少，一度让我断绝了继续种菜的念想。去年初春，我无意中买回一包菌种，抱着好玩的心态种了一回蘑菇，却意外地大获成功，再度激发了我种菜的热情和信心。

自信心爆棚之下，我从网上买来白菜、菠菜、香菜、茼蒿等的种子。虽然这些都是寻常的菜种，却也品类繁多。除了空花盆，我又把家里的瓶瓶罐罐搜罗了一番，把能用上的都装上营养土，放到阳台上摆得整整齐齐、满满当当，看起来很是那么回事。

开始时，我倒也没抱太大希望，便每样都种了些。让我惊喜的是，气温渐渐升高后，种子相继发芽，一棵棵从土里拱出来的稚嫩却顽强的菜芽儿让我看一回乐一回。

看，一个刚刚发出的芫荽芽儿多么呆萌可爱。芫荽的种子外面是有层壳的，种下前需要在水里泡上一两天，把壳泡开。这粒种子估计是在泡过后栽入土里时外壳没有被我清除干净，以致小芽儿长出来时还顶着两瓣小壳。它挺害羞地把自己藏在壳下面，不愿探出头来，萌哒哒的样子像极了《抓妖记》里那只可爱的绿色小妖。我没有揪掉壳，任凭它盖在小芽儿的脑袋上，权当它的一个小帽子吧。小芽儿长得极快，只不过一天，便从紧紧偎依着的土里蹿出一大截，让我看来看去看不够。

还有一件事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。我明明种下的是几粒南瓜的种子，却长出了马铃薯的秧子，可惜最终没有见到结出什么果实，无从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。这成为我心头的一桩未解之谜。种瓜得瓜、种豆得豆，怎么种瓜得薯了？这种子是变异了，还是穿越了？每每想起，我都乐不可支。

最难得的是一棵青椒苗。它先经历春季虫害后又遇到夏季超高温，历经磨难，顽强不屈，能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，却在秋天到来时开花结果。一枚枚来之不易的青椒让我宝贝得不行，决定只看不吃，要留着做种子，并且为了表彰它的精神，我把它称为“咱家的椒坚强”。天冷的时候，我把它搬回屋里。隆冬时节，它居然又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，比初秋时开得更加花团锦簇，虽然长得很是缓慢，如今也是满树果实，让我再一次见证了奇迹。

网上什么菜种都有，我便收了一茬再种一波，夏天种上耐热的白菜，入冬再种上些抗冻的萝卜……从春天到冬天，斗转星移间，阳台上的菜从没有断过，一年四季都是碧绿的。而我每日最开心的事，就是下班后来到阳台给这些菜浇浇水。在时间的流淌中，我见证着一个又一个弱小的生命茁壮成长、开花结果，感慨着生命的韧性与执着。

阳台种菜，自然没有地里种菜的种种优势，也不敢施其它的肥料，只是买了些发酵过的鸡粪撒上，算是施了些肥。我的小菜虽然不如地里种的蔬菜那么高大壮硕，却是同样朝气蓬勃，且斯文而含蓄，又胜在不打农药，妥妥的无公害蔬菜。更给我慰藉的是，寓情于菜，如寄情于山水，这种快乐是可触可感的。有时，我会拍个阳台小菜园的照片给同学，炫耀一下我这些体型苗条却绿油油、精气神满满的小菜。看，菠菜恣意，芫荽妩媚，一簇簇的鸡毛菜含情脉脉……同学说我把阳台变成了家庭小菜园，还笑我把菜养成了花。

又到春暖花开的时节，我播下菜种，也种下对春天的希望，期待不久后，我的阳台小菜园再次绿意盎然、生机勃勃。

原载于《中国档案报》2023年4月13日 总第3969期 第四版